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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白夜

*关于十三岁的爱慕、初体验与死亡

*SP赤绿(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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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夏至日到达苏芳海岸。矿紫色的云霞在接近八点仍然照如白昼的天空中斡流,朝西边飞去的妖精般的大鸟从中划开辉煌的缝隙,太阳的光彩喷薄而出,仿佛一条丰饶的岩脉。

 

绿站在暴鲤龙的脊背上,掀开航行中已经濡湿的斗篷,望向那只宝可梦留下的神秘的踪影。

 

“眼睛还没好吧?别盯着太阳看啊。”

 

坐在他前面专心驾驶的男孩头也没回,用有些挑衅的口吻劝告他。

 

绿循声望去,在玻璃一般透明而闪亮的浪花中,衣角飞扬的男孩好像又成了冻结在冰晶中的幻影。

 

跟着暴鲤龙曳航的脚踏车溅起两排飞沫,在他们身后越过一面又一面海浪。之所以去哪里都要骑行,多半是因为冰冻造成的肢体麻木吧。虽然赤只字未提,但他在刚刚重逢时就注意到了。不擅长身体管理的人说这些话丝毫不会显得可靠。

 

他们绕过长满珊瑚丛的绮丽的海湾,在浅水海域的一个岩洞边停下。苍白的太阳与迷蒙如雾的月各自垂在天际线两端,凭借一种永恒的引力将远处的潮流推到他们身边。

 

适才在海岸停泊时,正辉带女孩们乘喷火龙和化石翼龙继续往常磐市赶路,四人就此分手。他们在镇上没有找到住处,只好打算在海边露宿一晚,顺便把经历过漫长战役的自己和宝可梦收拾得当。

 

眼前的岩洞倚靠在一座刀削般形状规则的白崖脚下,像一只浅浅踏入海洋的爪子。他们在白崖高处的平地支起帐篷,脱下鞋袜,相互拉扯着从晒得暖洋洋的崖壁下到海里。哥达鸭、快泳蛙它们已经在岩洞附近的浅滩嬉闹开了。

 

走进地势稍低的岩洞,两腿很快没入齐膝的海水之中。洞穴顶部在海风和雨水日复一日的侵蚀下漏出大小不一的窟窿,此时正斜射下一柱柱日与月的银辉,四处生长的钟乳石随之放射出群青色的光芒。

 

在五光十色的穹顶下,男孩们尚未发育强健的纤细肢体仿佛水晶。绿看着走在前面探路的赤,他东张西望的样子和竭力维持平衡的手臂给人迟钝的感觉,好像又要变回月见山的冰封里去了。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想象。

 

赤果然脚下一滑,摔倒在漫射出宝石光华的水松蓝色的浪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干脆在这里游一会儿吧?”水花那头是他洋溢着儿童般的突发奇想的脸庞,“它们难得放肆玩耍一番。我们等下再去浴场冲淡水就好了。”

 

还不等绿同意,他就起身脱掉已经湿透的衣裤。打湿的黑发垂在少年特有的宽阔而单薄的肩膀,闪光的水流沿着因为肌肉起伏而浮出棱角的脊背迂曲落下。

 

赤用力甩了甩头,乌黑发亮的发丝扫过仍然稚气的侧脸,晶亮的水珠从总是微笑的嘴角、坚强耸立的鼻梁上飞走。他把刘海掀到脑后,露出整洁的鬓角和伸向鬓角边缘的锋利的眉毛,一下子显得成熟起来。

 

绿忽然朦胧地感到,原来这就是“长大”的事象。

 

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小孩,也不认为长大成人是一件需要特别等待的具体的事。大人们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年龄带来的只有价值标准、细分至毫无意义的感情、驳杂的经验与技巧之类并不值得求取的东西。所谓的健全人格也只是代表这颗脑袋已经很难再接受变化,而不是保证从此不再有错误的、可耻的选择。

 

身为名人家庭的孩子,绿很小就站在信奉各种处世之道的人们簇拥的膝前,对这一点颇有体会。

 

但在这个时刻,两年时间在生长期少年的柔软身体留下的变化痕迹反射出致密的光彩,让他在轻微的晕眩中得知,“长大”其实是一种官能的体验。

 

赤看他心不在焉地呆站在旁边,于是掬起一捧水,嬉皮笑脸地朝他泼过去。两人打作一团,翻滚到铺满纯白细沙的水底,彼此眼里只剩下对方身体反映出的波光和嘴角溢出的一串串泡沫。任他们漂游的球形空间似乎就是整个世界。

 

(……)

 

绿有些难堪地贴在一座钟乳石面上,犹豫再三才解开裤子。那具瘦劲修长的身体在灿烂的辉照下像是除去华服的雏人偶。赤一面嘲笑他即便游泳都不忘记装模做样,一面语气浮夸地说:“你可真白啊,还是多晒晒太阳比较好吧?”

 

两人在岩洞里悠闲地游了会儿,讨论了接下来去各个城市帮忙重建的打算。

 

“不知道马志士他们还会不会回道馆呢?”

 

“大概会回去待命吧。他们不像死心的样子。”

 

“你还记得吗?绿,当时在西尔佛公司,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死了。”

 

他们仰面朝向或许正因为千疮百孔才显示出自然美学的穹顶,并肩漂浮在平静的水上。赤没有如他预想那样接着评价他那时的演技,而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面对切开你胸膛的阿桔……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第一次产生了要杀死一个人的想法。”

 

绿惊讶地看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残酷话语的单纯的男孩,而他也在这时转过头回望向他。

 

“那种想法当然转瞬即逝,”他露出一个沉着的笑容,坚强的嘴角淹没在翡翠般纯洁的水里,“为什么怨恨?什么是报复?当时我没有多想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我发现渡的选择也只是出于这种动机,我却依然无法理解。”

 

绿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因为迷惑而显得孩子气的脸庞。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用物质力量去矫正恶意,去扶植另一种价值观,这是仍然怀抱着童年简单的决心却对世界失去信任的大人才有的行为。可是与他不同,不擅长抽象思考的赤习惯通过经验而不是演算去了解一切。所以他最后只是大笑着说:

 

“可能是因为你活下来了,所以没有答案也无所谓吧!”

 

“总之,谢谢你们来找我,绿。”男孩支起赤裸的上身,海水从他结实的肩膀哗哗流下。在夏至日的白夜刺入窟窿的微光中,绿努力睁大受伤的眼睛,试图看清躲藏在那个肩头之后的面容。他忽然想要更近地靠近他,免得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举动和变化。

 

虽然他想说,其实他也一样,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象赤被冰封在月见山的样子,但他为这番自白所涵盖的感情感到不安,甚至羞于启齿。为什么赤就可以看似不假思索、毫无他意地说出那些话呢?再说这样的感受又有什么值得羞耻?他不明白。

 

(……)

 

两人不愿意继续霸占玛瑙水母的栖息地,相互追赶从浅滩跑去浴场冲澡。白夜的天空仍然明亮如昼,只是笼罩着色彩暧昧的雾气,像是梦中才有的风景。棉花一般乳白蒙茸的夜潮在男孩们身后的两串脚印上绵延,又在撤退时带走一切他们的痕迹。

 

绿从镇里的夜市买来面包、豌豆和汽水,另一边,赤已经在白崖顶上伸向海洋的一角生起营火。两人折好芭蕉叶,把采购的食物和随处摘来的浆果包在里面烤熟,一边交换品尝不同野果的古怪味道,一边眺望远处与白金色天空交相辉映的海岸。

 

仔细一看,海滩边缘的小路上正走过一列黑衣人群,细小、紧凑如同搬运白糖的蚂蚁,在日日夜夜都如此来去的浪花前缓慢移动着。

 

那是送葬的队伍。在赤提问后,绿淡淡地说。

 

在这个令生活失去常态却又因为符合自然而不惹人防备的白夜,送葬仪式特有的忧疑、无语、循规蹈矩的气氛消融在一种奇幻的光晕之中。

 

在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人们依然会继续生活下去。这无关乐观或善忘。只是因为时间一定要流驶,空间一定要转换,所以生活一定会继续。这么一想,复仇大概就是为了与变化对抗,用不理智的方式留恋那个曾经有他的旧世界吧。虽然可悲,但也同样需要超人的意志。

 

坐在海角的他们都沉默不语。对死亡的想象让正处于无法追回的成长中的少年第一次了解“无法追回”是怎么回事,也让他们第一次了解,对一切变化事物的永恒占有不过是童年才有的撒娇,而且,占有的愿望一定需要某种具体的情感作为理由。

 

“其实没什么,死后的世界可能还有图鉴以外的宝可梦吧。”绿隐隐为自己刚才讲出送葬的事实感到抱歉,只好用他并不擅长的玩笑话略作弥补。

 

很少参与沉重话题的赤也松了口气,马上接过话茬:“那样的话,博士果然要把工作带到那边了吗?”

 

你诅咒的人好像是我爷爷吧。绿腹诽一句,却也觉得好笑。两人这才感到噼啪作响的营火又温暖起来。

 

虽然天色一如既往,但男孩们的困意还是按时来临。他们钻进赤马虎扎反的帐篷,发现本应与四只脚丫相对的门帘开在了横面。讨厌暑气的绿二话不说霸占了门边正对大海的草席,两人吵闹一阵后都因为整日的奔波沉沉睡去。

 

不久,早已在淡水中冲刷干净的身体忽然又像被细腻的白沙包围,皮肤传来微微刺痛却无比甜蜜的感觉。绿意识到自己又躺在了海洞清澈碧绿的水里。他半坐起身,发现睡前着装整齐的自己此时一丝不挂,只反映出穹顶投下的斑驳的光彩。

 

一双水晶般纤长坚硬的手臂像张开的钳子一样从两边伸到他眼前,圈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胸前拢成了环。他竖立的两膝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另外两条腿左右包围。绿努力调动依稀的意识和迟钝的知觉,好一阵子才判断出,是有人从背后将他一整个抱在怀里了。

 

他看着一里一外并在一起的两双腿,那的确是他今天才仔细对比区分过的他和赤的身体部位。

 

绿转过身去,只看见那双红宝石般漂亮而炯然不惑的眼睛近在咫尺,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们怎么会容忍这样的距离?绿感觉一阵晕眩,手像要攀附住什么可靠的现实般摸上那张少年的脸,又不知所措地停留在他面颊上摇曳的波光中。

 

(……)

 

即便如此,绿还是向那里伸出手去,而他也被对方以同样的方式充满柔情地触碰了。他只是好奇,只是太想了解他,而不是预先知道这样做会产生一种梦幻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般令他痛苦的热情,既让人放松沉溺,又让人因为预感到某种幸福的极限而焦躁不安。

 

(……)

 

远处传来一个巨浪落下的涛声,绿在这瞬间骤然睁开了眼。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见头顶是帐篷的遮雨布,左手边是敞开的门帘,右手边是背对他睡下的赤。

 

他有些心慌地坐起来,日与月的银白光辉代替洞窟的海水洒在他颤抖不已的腿上。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做梦。

 

(……)

 

赤眼看这个博学的男孩露出罕见的为难模样,想到他早早丧失父母,还是小孩时就独自一人修行、游学,姐姐也一直在外考察学习,博士更不像会留心关注这类青春期生理话题的家长。何况,他总是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似乎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许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也迈入了新的成长阶段,到了有这些可爱烦恼的时候。

 

不过,难得看见对各种奇事都不为所动的绿面露怯色,赤不禁有点得意。

 

(……)


四周的一切都在幻想中日月轮换的须臾消散无踪,他们好像又回到五光十色的穹顶之下,赤身漂游在没有方向的水里。一只只玛瑙水母在他们身边缓慢地周旋,他们就在那里等待迷人的白夜世界走向尽头。

 

第二天,他们换上已经洗净晾干的衣服,对昨夜的一切只字不提,只是有些留恋地一同熄灭了营火,随即踏上援建的道路。

 

绿坐在哥达鸭背后,在飞溅的水沫中拢起斗篷,透过头发的空隙再次望向不远处驾驶暴鲤龙的男孩的身影,又再次望向那只大鸟飞过的天空。可惜那里只有灿烂金黄的朝霞与重新升起的红日,飞机云般的踪迹已经消失不见,昨夜与太阳相对的月影也已经被毫无阴翳的苍穹埋没。

 

他在一年降临一次的白夜了解了死亡的预感和一种动物性的身体体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长大”。

 

他们在不同的城市停留,既给道馆帮忙,又与馆主们较量,一路来到西尔佛公司所在的金黄市。得益于成熟的基建能力,这里已经基本恢复被渡的计划波及前的样子。无所事事地转悠一圈后,两人决定正儿八经地再挑战一次道馆。

 

金黄道馆内部依然以错综复杂的独立房间与传送装置区隔,想必仍旧是惯用超能力宝可梦的娜姿镇守此处。绿轻松到达最后的房间,果然看见留着乌黑长发的女人走下台阶。她身边的勇吉拉也已经摆出迎战的姿势。

 

娜姿对无关紧要的叙旧并无兴致,只是用一如既往神秘莫测的口吻告诉他,他将在擂台上与他恋慕的人战斗。

 

于是,当勇吉拉在彩虹般炫目的光线中逐渐歪曲变化成那个总是坚强微笑的、将青春的无敌之处显露无遗的男孩时,绿意识到除了死亡与欲望,他在白夜的晚上还了解了一种纯真无我的、被眼前的大人称为“恋慕”的感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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