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the unsayable unsaid. 欢迎从置顶扩列一起玩!

投机者的恰恰(上)

*现代AU的赌场故事

*大学生x职业荷官

*经过年龄操作的日月赤绿

*故事背景与梗概全为atm老师 @Million'ster 设想,我只是拙劣扩写……感谢老师给我画奇装异服和分享脑洞。

*紧急吐出来上篇,祝大人(昨天)生日快乐!

 

 

轮休时间的最后一支香烟总是操之过急。年轻的荷官从休息室钻出来,瞟了眼钟面裸露的坐钟,在低矮的苔藓色天花板下徐徐立正了挺拔的身体。他站得笔直,打扮井井有条,卷曲的刘海也仔细梳向一侧,只有一绺金发落在洁白的额头上,在柔情的琉璃灯光下闪闪发亮。

 

与那些在整齐划一的领结上勾着脖子、眼睛滴溜溜转的同事们不同,他时刻保持一副兴致勃勃、若有所思的样子,人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受,倒不是因为他格外迷人的样貌与风度,而是因为他从轻轻扇动的睫毛下面投出的目光是如此热情、强势又容易失望,好像他看向的都是不知死活的小马驹、猪崽子。在他眼中,它们奇异、活泼却大多雷同。总之,他微笑的嘴角似乎可以预见并容许任何不体面的举动,却又毫不介意地流露出一丝将所有人一般看待的残忍。

 

荷官大步走上编织了六边形图案的橙色地毯,鲜丽的颜色与自乘的几何图形在杂乱交错的鞋履下延伸,活像一座迷宫的平面。对于在他身边鱼贯行走的男男女女来说,这个地方倒的确具备迷宫特有的魅力。

 

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背道而驰的赌场空间在狭窄、平滑的走道与悬垂棚顶的切割下,分裂成一个个尽管相互侵占却丝毫不让人三心二意的区域。你的眼光根本到不了三五米以外的地方,侍者的每次出现都让你吃惊,而你除了从他那里拿走一杯免费的饮料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可想。

 

荷官灵活地穿过人群,不让任何晕头转向的客人轻易挨到自己。他的耳朵压根听不见大厅里循环播放的功能性音乐,而只用心倾听骰子、筹码、轮盘弹珠的脆响与哗啦啦的洗牌声。对他来说,荷官无须参与的机器赌博当然也没什么意思。轮转式老虎机的玲珑机身像一枚又一枚整齐排列的鸡蛋,在为庄家服务的点数器的生命规则中孵化客人们自以为是的美梦。相比之下,他正要前往的黑杰克的赌台似乎更有可乘之机。只要对概率略知一二,或者自认有些赌运,人人都愿意相信那是一种平等的游戏。

 

他来到轮值的桌前,趁着开台往邻桌张望。刚才交班时,那一桌的荷官与监管为了一名连胜的玩家争论不休,让他很有兴趣。其实,只要杀赔正确,他们这些大厅的庄荷由着闲家赢并无所谓。只是监管觉得,那位客人年纪太小,看上去很少玩牌,总不至于那么好运。他话里有话,却拿不出任何监控录像片段当作证据,惹得荷官也跟他怄气。

 

隔壁桌的一角的确坐了位有着少年面孔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他一头整洁短发,单手倚在桌边,挽起的连帽衫袖筒下露出平直的手臂与一只运动腕表,屈起的两腿把泛白的帆布鞋搁在座椅的横杆上。他不像难得一来的游客,想尽办法把自认为值钱的首饰全数戴上,生怕叫人小瞧,当然更不可能是爱好里查德米尔、山度士之类的小公子哥,也不像那些嗜赌成性的本地人——他们只肯从彼此身上抽些用来打牙祭的钞票,怎么舍得为了大饭店的热闹和自助冰淇淋多花冤枉钱?

 

根据这番刻薄的猜想,荷官更加好奇地打量着男孩。这会儿,他那双懵懂的眼睛望向的桌角已经堆积了上十万的筹码。听说他起初在柜台只翻出几张小额筹码的代金券,一副穷酸样,兴许连那些纸票都是白拣来的。不过,既然赌场的点钞机从来不区分钱的卑鄙与高尚,这种取笑本来没什么意思。庄家赔付出去的一摞摞现金码不也还是得把五彩的反光投到人家那张光明磊落的脸上?

 

荷官一面注意男孩支在下巴的手有什么花招,一面应付自个儿桌前的客人。不少熟客知道他常去贵宾室发牌,为此都爱守候他的台子。这不止让他们相信,他绝不会轻易出错,导致游戏中止,惹人不快,也让他们有机会享受与豪商巨贾同等待遇的虚荣。

 

邻桌的玩家与观众喧哗不已,赌客们都忍不住扭头打听,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A牌也塞去大败庄家的男孩手里才好。荷官反倒垂下无动于衷的脸,用他包覆着纯白手套的指头为自己翻开一副黑杰克,悠悠地把筹码从心不在焉的玩家那里收走了。

 

这时候,赌区经理像只故作遮掩的、忙碌的老鼠一般从他身后钻出来,用那张有点神经质地嚼着口香糖的嘴咕哝道:“绿,看出什么没有?”

 

名叫“绿”的荷官头也不抬,趁一局结束,抄起扑克玩了几个花切动作,一边说:“他不算牌,切牌和牌堆也一眼不看,从头到尾只看自己的手牌。没有同伙,没有作弊工具。要我说,这小子只是个门外汉。”

 

“门外汉?你难道没听见,你口中的门外汉都翻了多少番了?”

 

绿沉默片刻,只管把雪片似的纸牌耍得噼啪响。他偶尔喜欢用这种沉默去折磨别人,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正在忍受他们的愚蠢。

 

“幸运女神不站在我们这边,有什么意外?经理先生,你不相信幸运吗?看看那些算牌客,那些无药可救的猪……他们从索普的书里学了点皮毛,就迫不及待想来捞上一笔。结果呢?还没等到大数定律生效,他们就因为受不了损失灰溜溜地走了。你说有什么意思?要说他们爱好算术,也没见他们有别的出息。要说他们爱好赌博,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必胜从来不是赌博可以担保的东西?”

 

面对他并不尊重的客人,荷官的声音细如花草的响动,那些无情的话语却依然令年长他二十岁的经理慑服。

 

“哎呀,就像老板说的,你嘴可真厉害。那么如何呢?假如你说得没错,押他去办公室只会丢我们的脸。”

 

绿瞟了一眼邻桌即将结束的赌局,笑眯眯地指示跟前的客人下注,嘴唇若有若无地翕动着说道:“你叫公关小姐请他起来吃点三明治,剩下的交给我。”

 

经理看了看这群熟客,他们各个都因为荷官戏法般的花切表演心满意足,根本不在乎他们俩在自己跟前交头接耳。绿不再理他,他也没什么好争辩的,只得又像老鼠那样窜走了。

 

不一会儿,荷官果然看见男孩跟着负责招揽大客户的公关、端着锃亮铜盘的侍者从围成一圈的观众中抽身出来。他站在那里,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头,丝毫不为其他事物分神的脸蛋却像个孩子。一想到他如何用这副面貌在赌桌上敛财,绿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发完一轮牌,趁赌客相互照看手上那点孤独而毫无意义的点数,偷偷瞄见男孩向他们要求了什么,搞得公关小姐也有些为难。他就在这时将本该飞给客人的一张牌甩出桌沿,发到了男孩脚边的地毯上。

 

局内玩家纷纷回头,他们找寻纸牌的目光很快被年轻的英雄吸引了。绿也及时把手伸向背后,轻轻拉了一把原本负责捡回暴露牌的监管。如此一来,男孩就像他设想的那样,很快弓下身子,将那张斜靠在他帆布鞋上的红桃A拾了起来。

 

在与绿四目相接后,他扬了扬扑克,好像只是捡了条手帕,又好像捡了只水晶鞋一般,理所当然地、对物归原主的对象一心一意地走过来,将牌递到绿的手旁。

 

举止正直的男孩压根不知道,离桌的纸牌只得由监管收回,否则游戏就要中止。更何况他一个局外人,哪能随心所欲往人家的赌桌上添扑克?

 

遭他搅了局的赌客们并不介怀,一齐欢迎他坐下,等着瞧他到底有什么天才或者诡计,是否可以凭借它们让这个公认的强手荷官一败涂地。

 

男孩紧抿嘴巴,不懂得受人追捧是怎么回事,却也并不忸怩,一屁股坐了下来。监管才一溜烟地把他的筹码送到桌上,亲热地叫他“赤先生”,他就已经好像听不见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荷官的白手套,还有那当中崭新的纸牌。

 

绿从他紧绷的、可怜的脸庞上看出,不知为何,他把赌博看作一件悲哀的事。他不像贪得无厌的人那样神色狡猾,也不像赌瘾发作的人那样举止轻狂,他关心的似乎只是他的纸牌究竟意味着多少金钱,而金钱叫他痛苦。他太年轻,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但他现在尤其需要一笔钱。绿认为事实肯定如此。这个从来不知道钱是如何操纵人们生活的孩子,他要拿这笔钱做什么呢?青春的贫穷反而容易使一个人自以为是——毕竟他知道这种不幸绝不是他的过错,也容易助长一个人毫无根据的想象——不然他在低微的天花板下还有什么可做?少年少女们用他们对从未亲眼见过的、需要钞票交换的风景的凭空的写生,装饰了令他们委屈的天花板,这种行为就好像按照并不会叫人刮目相看的西餐礼仪吃一只便宜的汉堡,天真而可悲。赌博是适合这种幻想的,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与信奉直觉的主人翁意识,难道让孩子们以为这就是令人害臊的生活的出路了吗?

 

赤对别人的手牌视若无睹,“要”或“不要”好像都是突发奇想。这种偶然的可怕打动了本来嬉皮笑脸的闲家,搞得他们以为真有什么神秘的讯息藏在看惯了的黑桃与方块、国王与王后里。只有绿相信,这个男孩不过是像打捞一个不明所以的概念那样茫然地攫取自己挣不来的财富,说白了,他只是浑玩而已。假如的确有人在为他报信,那也一定是命运女神的本尊,倚靠在他青春的肩膀上,主宰他的决定。

 

绿把他们俩各自的点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在为自己揭牌的那一刻已经知道,这个迷茫地眨巴着眼睛的男孩赢定了。他想他恐怕会一直赢下去。这就是所谓的“如有神助”和“小概率事件”,而桌上这些随便区分科学与迷信、舍不得为了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轻举妄动的赌客们根本不会相信。

 

赤依然板着那张稚气的脸,把荷官推给自己的筹码又往胸前拢了拢。他从头到尾没有看绿一眼,这让他有点生气。投入赌博当然是没错的,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但是赌局里的人的种种脸色、相互梭巡的目光、泄露到手指尖的情绪难道没有意思?他难道不为之动心吗?

 

绿虽然处事老成,心里却很容易怄气,他任由赤赢了两把,接着出了一回老千,给自己开出一副二十一点。这一次,男孩干巴巴的脸庞终于动摇起来,不安的眼神匆匆扫过荷官礼貌的笑脸,手上的动作似乎有些收手走人的打算。下一局,绿让他赢了,他果然也就留在了赌桌上。

 

绿就这么让几局、骗几局,既由得赤大赚一笔,又不至于使庄家出尽洋相,也为男孩好像木偶一般跟着自己那些把戏变换的模样感到好笑。

 

到了轮休的时间,客人们故作亲热地与荷官告别,绿呢桌布上只剩下少年系了运动腕表的手,还有荷官盛了一捧大面额筹码的洁白手套。

 

绿探出身子,把这笔大约不值得他自豪的赌金递给他,趁机折起一条腿坐到桌沿上,把手围在嘴边悄声说道:

 

“喂,你其实根本不会玩牌吧?”

 

男孩在水晶灯下抬起头来,看见荷官不知好歹的脸蛋被包在孩子气的秘密话筒里,那对琥珀色的眼珠在厌倦低垂的睫毛下凝固不动,让他一时目眩神迷。

 

“我是……”

 

还不等他决定是否要透露什么内情,绿就摆摆手,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最后一枚筹码插到男孩战战兢兢的手指之间。

 

“我不关心大家为什么赌……反正,你以后最好别再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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